含英咀华

从民主党败选的那一天起，期待新政府会“政策依赖”的梦想便已经化为泡影。

日前，美国国务院代理助理国务卿董云裳(Susan Thornton)称，虽然特朗普政府的亚太政策尚未成型，但奥巴马政府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已经正式结束，“亚太再平衡”“重返亚太”这样的表述已是过去时。

其实，对于董云裳的言论，不必过于吃惊，因为无论从形式还是内容来看，奥巴马政府的“重返亚太”政策都早已经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系“正常死亡”。

形式上，在西方多党体制中，“政策替代”本来就是政党区别不同身份及政治体制成熟化的标志。

从民主党败选的那一天起，期待新政府会“政策依赖”的梦想便已经化为泡影。而新的亚太政策方案迟迟浮不出水面，不是特朗普政府懒政、没有效率，而是“破”得太多，阻力过大。上个月，特朗普向国会参议院提交了15名内阁成员人选，只有7名获得通过，反对者们依然在试图以制度的弹性和复杂性来圈住特朗普。

内容上，新、旧政治精英相互为罪的背后，是各自所代表的利益群体之间你成我败、你死我活的争夺。

在经济领域，TPP曾是奥巴马政府争取亚太战略主导权的主要方案，但在政策推动过程中，两党内部一直有反对的声音，认为本国在此过程中牺牲和让步太多，太“多边主义”。特朗普政府顺应“民意”，反其道而行之，提出以制造业回迁及贸易保护措施夺回被外国抢去的饭碗，让美国“再次伟大”。以经济刺激取代自由市场，以公平贸易取代自由贸易，既符合特朗普政府在左、右建制派精英夹缝中求存的理念和原则，也符合当今诸多发达国家在金融及经济危机背景下以经济刺激和贸易保护寻求自保的国际大势。

在安全领域，奥巴马及其高层幕僚直到卸任时都还放不下美国“战略重心向亚洲转移”这件事，面对面灌输、隔空喊话，对新总统用尽了各种办法，但收效甚微。特朗普及其支持者坚持认为，美国在“重返亚太”战略中的承担太多、付出太多。特朗普上任伊始，便是要“重建”该区域国际关系，特别是与中俄两个大国之间的关系。但这一段时间以来，美俄关系的调整首先出了麻烦，新国家安全顾问弗林在总统就任不足一个月便因“电话门”丑闻辞去职务，让特朗普“拴住绳子支持俄罗斯”的想法遭遇重大挫折。

在可预见的将来，美国对外政策由奥巴马式“理想主义”向特朗普式“现实主义”回归，在基本格调上已成定局，具体政策方案的选择也会更具单边性、现实性和多变性。其背后，既有新总统对个人政治理念的执着，也有反建制、反移民、反全球化等思潮催生的复杂现实环境。对于这种资源回收、责任外推、我行我素、美国优先的新外交模式，美国国内两党建制派精英的牵制和掣肘之心虽盛，但办法不多、成效有限，对于国际社会而言，激发灵活和务实也成了新的“共同责任”。

□史泽华(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